第493章 风声（十二）（第2 / 3页）

季良的身子晃动了一下，他脑中灵光一动，低声念道，“民为权民，君为谦君，如此民授君权，君佐民意，方才能万世昌同。”

绯心轻轻地摇了摇头，“先生的期冀是好的，然而帝权不除，黎民永无抬头之日。”

拨动马头，绯心转向了西边，意欲离开。

“等一等，”季良快步跑到了绯心的马头之前，“先生一辈子都想知道如何才能解救穷苦之人于水火之中。所以，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

“先生乃读书人的楷模，但凡有什么请求，只要我绯心能够办到，绝对不会推辞。”

绯心仰头望天，“我该如何复仇？”

众人沉默，无人知道应该如何安慰绯心。

听过了绯心的身世，只要稍稍一想就会知道绯心的心中是多么的愤怒悲凉。然而这愤怒，这悲凉又应该向何处宣泄呢？

绯心低下头来，淡淡地了一声“谢谢”，便走向了自己的马匹，纵身跨上马背。

风起了，绯心被夕阳的余晖包裹，后背长刀轻声嗡鸣，清风中竟然不知不觉地生出几不可闻的鬼哭之声。那坐在马背上的背影让人的心中发寒，宛如浸泡在血池之中的阎罗。

季良高兴起来，“可否带我一同与你们前行？我知道也许你正在做的事情，就是先生心心念念所想的事情。”

绯心沉默了一下，“但是这一路上刀光剑影，腥风血雨，不是一个读书人能应付过来的。”

季良低下头，沉声道，“腥风血雨吗？我早已经见过了，如今我心里对死已经不再惧怕，只是没有完成先生未尽的事业，无论如何心中都不安。”

“先生大义，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嘱托？”

季良哽咽，合着鼻涕吞了一口泪水道，“先生一辈子苦思，欲求为这天下的黎民找到解脱之法。在牢狱之中，先生告诉我要把他的思想传下去，别枉费了他一生的心血。”

绯心转头，目光落在了季良红红的眼圈上，“庙堂之高，凡民穷其一生都无法触摸，于是坐在上面的人便以为自己是天地的主人，主宰万物。然而天子身在云端，哪知道生存的艰难？心血来潮一朝诏令，苦的却是最无助的百姓。为何这天子不站在百姓的位置想一想？”

季良一愣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。在他的心中，皇帝是高高在上无可侵犯的人物，让那样高贵的人站在贫民百姓的角度，简直是罪该万死。

“因为百姓没有话的权利！”绯心大吼起来，“他们就像是没有牙的羔羊一样，任人宰割，随意屠杀。这样的一群羊，只会激发那些禽兽去喝它们的血，吃他们的肉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！你懂了吗？因为我们没有反抗的力量！”